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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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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

是福不是禍,是辦公桌躲不過。

五分鐘後,一張辦公桌……阿笠博士氣喘籲籲地癱坐在沙發邊,兩眼發直,神情呆滯,仿佛在思考“桌是從哪來的,接下來的人生要往哪裏去”之類的問題。

罪魁禍首靠坐在另一頭,手抵著額角,同樣喃喃自語著“原來不是真的對辦公桌頭盔感興趣”“空歡喜一場”“我還特地買了見面禮想感謝支持……”

工藤新一唇亡齒寒,抱住阿笠博士的大肚子小聲安慰,順便用“你差不多得了”的目光譴責得了員工還賣乖的雪名陣:“還聽不聽我說怎麽回事了?”

雪名陣坐直身體:“請說。”

“其實也沒什麽好補充的,我看到的就是交錢現場。唯一值得一提的是,我看到那兩個擊暈我的歹徒長什麽樣了!”

工藤新一認真描述:“一個長得和雪名先生你一樣高,黑風衣,銀色長發,是個看起來冷冰冰的男人。”

“還有一個個子相對較矮,身材健壯,方形臉,戴墨鏡。”

“兩個人都是一身黑衣,戴著禮帽……”

“……”雪名陣楞住。

錯覺嗎?這配置聽起來有點熟悉……

工藤新一:“矮個的那個喊高個子叫‘大哥’,高個子稱呼矮個子是‘伏特加’——你有什麽頭緒嗎雪名先生?”

雪名陣:“……”

……有啊!很有頭緒!

Gin,往日無怨今日無仇,為什麽要害他痛失員工?難道就為了報覆他曾討要過伏特加?

好氣啊,低血壓忽然好了。

雪名陣怒由心生起,低下頭向許久未聯系的C先生發送短信:【近來和不少組織成員合作過,但相比之下,還是更想要伏特加輔佐我。】

工藤新一:“……?雪名先生,你在幹什麽?”

雪名陣一鍵點擊發送:“幫你覆仇。”

M國某豪宅。

手機一聲響,睡意就退場。烏丸蓮耶木著臉睜開眼,半晌緩緩轉過頭,拿起手機,在解鎖的半秒後,陷入宇宙Boss升華中的狀態。

在黑白兩道浮浮沈沈這麽多年,烏丸蓮耶什麽沒見過,他是真不理解啊!這些天,朗姆明明派遣了很多樣貌出眾、或者身材出眾的成員與雪名陣搭檔,為什麽雪名陣偏偏對伏特加念念不忘?

真的假的,真不是對Gin……不,等等。

雪名陣連波本都能拒絕,說不定審美的確與眾不同。要不把伏特加調去試試雪名陣的意圖?反正組織裏這種能力的人多一個不多,少一個不少。作為補償,就讓最近才踹掉皮斯特上位的那個詩培納去給Gin當幫手……

烏丸蓮耶思索著,給朗姆下達了調令。不等他躺回去接著休息,手機再次嗡鳴——

這回是森鷗外。

烏丸蓮耶:“……”

真是……夠了!!你們港口黑手黨不要給臉不要臉,兩個人輪番……

烏丸蓮耶的目光掃過雪名陣的短信,一腔怒火卡頓了半秒,洩於一旦:……嗐,跟森鷗外置什麽氣。

這家夥如此之舔,舔到最後還不是一無所有。

雪名陣的理想型長伏特加那樣,跟森鷗外完全是兩個類型,森鷗外想必很苦惱、很沒有安全感吧?所以每次雪名陣一在黑衣組織久留,他就緊張兮兮地過來要人回去。

烏丸蓮耶這麽想著,內心釋然了,甚至生出幾分憐憫,接起電話心平氣和地聽對方說了幾句討要人的話,便同情地安慰:

“雪名先生,已經有心儀之人了呢。”

“——??”森鷗外的話頭頓住。

烏丸蓮耶宛如這輩子沒贏過一樣,一朝抓住把柄,使勁在森鷗外的底線上蹦跶:“是我們組織的伏特加呢,一個英……”

說不出來,英俊這個詞實在說不出來:“……一個英勇忠誠的小夥子。”

烏丸蓮耶從森鷗外的沈默中汲取到了愉悅:“就在森先生您打來電話的前一秒,雪名先生還在向我發消息,討要伏特加做他的任務搭檔。我答應他了,森先生應該不會生氣吧?”

“……”

森鷗外不生氣,森鷗外只是大腦一片空白。

他的腦子像是二十年前的老式電腦,慢吞吞地開機,卡頓卡頓地回憶,在諸多俊男靚女的情報照片中,挑出屬於伏特加的那一張,然後再度陷入死機。

半晌,他幹巴巴地“啊”了一聲,但沒有任何含義,只是下意識的語氣詞。

……這樣的話,好像就對上了。

中也嫌棄地說過,雪名先生曾在家族群揚言,當他未來帶愛人回家獨處時,孩子們最好避到樓下去,儼然是臥室不夠他折騰的了。

那位伏特加,長得的確夠結實,是經得住雪名先生那樣的體格折……不對吧!!!不是吧!!!為什麽啊????

雪名先生哪怕選廣津柳浪老爺子他都能理解,老爺子身上的確是有些氣質魅力在,可這個伏特加????

他無言以對的這段時間,烏丸蓮耶只覺得森鷗外是被傷透了心,說不出話。

烏丸蓮耶心滿意足,掛上電話,順便親自編輯短信,發送給伏特加。

於是,三分鐘後。

原本正愉快地坐在保時捷裏,邊聽音樂邊等大哥完成任務出來的伏特加,接到了來自朗姆傳達的調職通知,晴天霹靂之餘,又看到來自Boss的一條短信:

【好好把握住Gimlet。你能做到的吧,伏特加?】

伏特加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做不到!他做不到啊!!

救命,這種任務不是一貫都由貝爾摩德出馬嗎?怎麽會……怎麽會輪得到他啊!!整個組織輪一遍也不該輪得上他啊!?Gimlet你什麽眼光!!

還有——大哥,救命!!!

·

伏特加的悲鳴傳不到雪名陣的耳朵裏。

就算能傳到,他也只會蹙起眉不讚同地譴責:“僅是開個玩笑,沒想到C先生竟然真不將人當做人看待。如此罪惡的組織,合該被關進細胞房,至死不見天日。”

此時,他只是拿著手機掃描一臉頹廢的小學生偵探,發覺對方的姓名欄後多了一個(江戶川柯南·待命名)的後綴,原本待觸發的隱藏技能也開啟了:

【[永恒循環的命運之輪]:當工藤新一保持小學生狀態時,整個東京都會陷入時間循環,時間將在同一年的不同日期隨機進行跳轉。高三學生永遠要為高考備戰,小學生至死都是小學生。他們不會長大,但會死亡,且死亡不會隨日期向前跳轉而重置。請,珍惜他們的生命。】

雪名陣:“……”

昔有魔法少女小圓,今有東京小學生偵探。工藤新一是有點子慘在身上的,每一條技能裏都透著一股黑殘的氣息。

原本的那個[命運的恩賜·偵探的嗅覺]技能也是,連串的口口在他眼中構不成障礙,他能清晰地閱讀完全部內容:

【……該偵探會自動巡航,前往即將發生兇案的地方活動……

命運給予什麽,就會索取什麽。作為代價,工藤新一所處的地點發生犯罪的幾率將提高50%。】

擁有聞嗅到死亡和罪惡的本能,命運給予了工藤新一逆轉死亡的機會。

作為代價,遭受與所得相對等的debuff也算公平合理。

如今的工藤新一,在東京警界和新聞界的稱號是“洞悉未來的名偵探”,創造過數次“全員狼人,無人死亡”的奇跡。

——得虧這塊良才美玉是被他先發現了!

不然工藤新一要是被特務科的那群人盯上,只怕會落得和當初的綾辻行人一樣的下場。一天到晚被困在封閉的偵探屋裏,窗戶外面有一整隊的狙擊手架著狙指著……除非有上層希望誰死於意外,不然不可能放工藤新一出去溜達。

暴殄天物啊特務科!

雪名陣這麽想著,點開雪莉的聊天窗口:“工藤新一吃了顆琴酒餵他藥,年齡縮水成小學生了。這藥是你研究的嗎?有沒有解藥?”

過了不到十秒,雪莉的回覆連串發來:

【他還活著???】

【沒有解藥,就連APTX-4869的本體目前效果都不穩定。】

【帶些血樣來!】

一旁看的清清楚楚的工藤新一:“……”

你關心我的命嗎?不,你不關心。你只關心你的APTX-4869。

雪名陣安慰地摸了下工藤新一的腦袋,因為對方頭頂看似堅硬、實則柔軟的呆毛觸感略感驚訝,原本想打給森鷗外的電話,一不小心點錯打給了種田山頭火。

“……餵。”對方的語氣顯得非常不情願,“有什麽事?”

雪名陣覺得種田長官應該也沒什麽人緣:“特務科有員工的異能力是操縱年齡嗎?”

“特務科沒有,軍警有。”種田山頭火答得飛快,主打一個禍水東引,“異能力名為[靈魂的喘息],可以通過接觸,隨意操控人的年齡。”

“嗯,”雪名陣沈聲道,“那為什麽是靈魂的喘息,不是年齡的喘息?”

種田山頭火:“……”

種田山頭火:“…………”

痛苦、窒息、想薅頭發、想打人……種種情緒淤堵在胸口,被種田長官以堅毅的意志壓下,轉化為一句不帶情緒的:“你要聯系她嗎?我幫你聯系。”

哢噠,電話被種田山頭火以合理的理由掐斷。

工藤新一一言難盡地看著雪名陣:“一定要問這樣的問題嗎?那應該只是一種浪漫的意象吧,就像龍之介的異能力叫[羅生門]不叫[我的衣服布料能打人],這很合理吧?”

雪名陣:“……”

他忽然產生好奇:“那蘭堂先生的[彩畫集],如果不浪漫,應該叫什麽?”

工藤新一:“……”

工藤新一:“餵,我沒有在跟你說搞笑段子啊!你嚴肅一點雪名先生!”

·

對於雪名陣來說,保持嚴肅是一件和呼吸一樣簡單的事,但他不想。

在蘭堂的電話打來之前,雪名陣一直孜孜不倦地磨著工藤新一:“當真不能說嗎?我很想知道,你會如何給蘭堂先生的異能取名。”

他不倦,工藤新一倦了,和一直兩眼發直沒動過的阿笠博士一起倒在沙發上:“……[會殺人的立方體]行不行?拜托,我真沒有在說搞笑段子。”

雪名陣用“你江郎才盡”的遺憾眼神看著工藤新一搖頭,接起嗡鳴的電話:“嗯。嗯?種田長官的回電打給了辻村深月?為什麽?他可以回給我的吧。”

“……”以蘭堂的性格,說不出“有沒有一種可能,種田長官是不想和你說話”這種過分的話,只能委婉地道,“可能,一時忘了。”

“總之,按照綾辻先生的意思,陣你最好不要和那位大倉燁子,也就是[靈魂的喘息]的持有者碰面。我會在軍警抵達前趕到你那裏,接替你和大倉燁子溝通。”

雪名陣問都沒問便點頭應下,倒是一旁的小只偵探控制不住追根究底的本能:“為什麽不讓雪名先生和大倉燁子接觸?”

“對了,綾辻先生說過。別動隊的資料只對特務科公開過,之前在和FBI交換有關萊伊的身份時,也僅公開過部分成員的簡化版資料。”

“換句話說……身為軍警的大倉樺子和其他人一樣,並不知道別動隊的內部情況,也不知曉別動隊的真正隊長其實是雪名先生。”

“但軍警和特務科立場相同,和別動隊一樣都屬於警方,為什麽要這麽保守著情報……是大倉燁子,有問題嗎?”

工藤新一心中一跳,頓時癱不住了,一下彈起身:“那還讓她來幫我看情況?!不行,雪名先生,你也這麽覺得對吧?”

雪名陣若有所思:“種田長官對我那麽不客氣,對待別動隊也多有戒備,卻沒想到還會為了別動隊在軍警面前保守秘密。倒是我誤解他了,他的確不是惡人,只是為人處世方面稍有欠缺而已。”

工藤新一:“……”

牛頭不對馬嘴也就算了,他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是哪來的立場和底氣批判別人“在為人處世方面稍有欠缺”的。

大概是他無語的眼神太過熾熱,雪名陣終於向工藤新一施舍了一下眼神:“不必擔心,既然綾辻先生沒說有危險,你便正常與大倉燁子相處。你是合法納稅居民,在公務員面前挺起腰桿啊。”

工藤新一:“……”

阿笠博士也有合法納稅,還不是被公務員扣上了辦公桌……哦,是他自己討要的啊,那沒問題了。

…………

蘭堂的行動效率一貫很快,雪名陣沒和工藤新一插科打諢多久,黑發的前諜報員便抵達了阿笠博士宅:“帶上新同事一起離開吧,盡量減少和軍警的接觸。”

蘭堂從懷中取出一份文件:“剛好東京這裏有一項特殊的委托任務,需要處理。陣,可以交給你和新人嗎?”

“……?”阿笠博士不得不從裝死中恢覆過來,緊張地說,“我、我手無縛雞之力,如果遇到特殊情況,可沒法反擊啊。”

蘭堂溫和地沖他笑了一下:“雖然陣看起來很不靠譜,但只要在他身邊,沒有人能夠傷害你。”

——除了陣自己。

蘭堂在心裏補充完這句話,心虛地目移半秒,將小半張臉埋進深紅格紋的圍巾裏,低聲催著雪名陣和阿笠博士離開了宅邸。

“我看看……”雪名陣走在小路上,翻了翻文件,“是鈴木孤兒院的委托啊。”

阿笠博士:“?東京的孤兒院,為什麽向橫濱的別動隊發委托?”

雪名陣思索著翻至下一頁:“聽過擂缽街嗎?相當於橫濱的貧民窟。”

“之前有很多孤兒們流居於擂缽街,生活條件惡劣。我派人將那些孤兒接進孤兒院,但因橫濱的孤兒院條件有限,只能送了一批來東京,就寄養在鈴木孤兒院。”

阿笠博士摸摸頭——沒摸到,只摸到了辦公桌:“……”他勉強把話說完,“所以,是那些寄養在鈴木孤兒院的橫濱孤兒出了問題,鈴木孤兒院才找上別動隊?”

“那這一連串的猛獸襲擊案,其實是身懷異能的孩子犯下的嗎?”

雪名陣:“應是如此。”

他們走走停停,偶爾搭上幾句有關襲擊案現狀的話,大概捋清楚,襲擊人的是一只白色的猛虎,一般只在月下出行。

“身具這項異能力的孩子,似乎對自己能夠變換成猛獸的事實並無所知……”雪名陣擡起頭,“到了。”

小半年不見,鈴木孤兒院還是豪華得像大款療養院,不像孤兒寄居所。

雖然遇到了猛虎襲擊事件,依舊有護工帶著孩子在草地上玩耍,也有一群小孩圍在某個護工身邊,貌似在聽故事:

“……這是一起發生在橫濱的真實事件。每一天,外地旅客都會無故神隱一到兩名,從此再無人見到他們的蹤影……”

“嗚哇!橫濱好可怕!”

“……?不對吧!!你們東京才可怕!怎麽會有人因為不想給男友剪頭就殺死男友的啊!”

“啊?拜托!這好歹也是殺人理由吧?你們橫濱的□□火並起來,殃及無辜可不管什麽理由。”

“??你們東京的炸.彈犯難道就管了嗎?!!”

來接人的美女院長尷尬地在雪名陣譴責的目光下咳了一聲:“只是鬥嘴而已,平時他們玩得很和諧的——去地下室吧。”

她一邊引路,一邊解釋:“那孩子在變成虎時,似乎沒有自我意識,連傷了好幾個護工——我不能拿孩子和員工的安全開玩笑,只好向別動隊求助。”

“尋常的房門根本困不住那頭白虎,我們只能趁著孩子意識清醒時,將人帶進地下室。雖然也給他置辦了床具之類的用品……”

“吼——”

“哐!”

鐵質的地下室大門被重重撞擊,隆出駭人的凸坑。

美女院長嘆著氣說完:“——這麽兇,屋裏那些床具應該也被損毀了吧。”

她將鑰匙交給雪名陣,自覺地退出地下,給別動隊的警員們提供能夠自由行動的空間。

阿笠博士的心臟被驚得怦怦直跳,手腳都有點發軟。正冒著冷汗,就聽雪名陣在旁邊友善地問:“博士年紀多大了?有什麽基礎病嗎?”

阿笠博士:“……?”

幹、幹什麽忽然在這種時候問這個啊!!

危機感令阿笠博士飛快回答:“四十九!我、我中年白頭而已,基礎病沒有。”

今年是沒有,明年就不知道了。隨著年歲上漲,肥胖已經成為不容忽視的……

阿笠博士:“……那個。”

阿笠博士:“可以問嗎,為什麽忽然抓住我的足踝。”

他木然瞪視著忽然蹲下身的雪名陣,正想掙脫,門內的虎再度重重一撞:

“吼——”

“哐!!”

鐵門應聲而開,阿笠博士被掄起來——

等等,被掄起來?

阿笠博士:“??!!!?”

高速模糊的視野中,他旋轉,跳躍……這個沒有,他閉著眼。

神思恍惚已經無法形容他此刻的狀態了,他感覺自己這輩子仿佛從未如此輕過,像沒有質量的紙片,被掄得虎虎生威。

阿笠博士:“……噦……”

他在徹底吐出來前,被雪名陣重新放下,暈乎乎地看見對方退後了一步,以一種欣賞般的姿態看著他的頭頂:“這樣的裝飾,倒是妙趣橫生。阿笠博士要看看嗎?”

看……看什麽?阿笠博士頭昏腦漲地擡眼,和一雙驚恐的虎眸對上:“……”

一秒、兩秒、三秒,人和老虎同時發出崩潰的大叫:

“啊!!!!”

“吼——”

人在驚恐於“救命,我頭上長老虎了”,虎同樣在炸毛掙紮,試圖擺脫身下的辦公桌人類。

地窖內虎毛亂飛,雪名陣倒是很驚喜的樣子,勤快地擡手拾掇起大團大團的虎毛:“不知道能不能送給白麒麟加工利用呢……”

這可是純天然虎毛,並且收集期間不存在任何生靈受到傷害(?)。

吵鬧的人和虎與雪名陣毫不相幹,他收集毛毛收集得很快樂。一直到他抱了滿滿一懷的虎毛,一旁互相驚恐、共同掙紮的人與虎才終於安歇下來——主要是累了,沒有折騰的力氣了。

白虎趴在辦公桌上呼哧呼哧喘著氣,舌頭吐出一小截;阿笠博士靠著墻角岔開腿坐著,兩眼發直地喘。

這不是人/虎應該承受的遭遇,然而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,更妄論和神明。

雪名陣只是趁著白虎有氣無力,又靠近擼了一把虎背:“還有浮毛?我替你梳梳吧。”

白虎:“……”

阿笠博士:“……適可、而止,雪名先生。”

雪名陣遺憾收手,將收集到的虎毛尋了袋子裝好,這才又擼了一下虎背:“休息吧,虎。”

藍色的環形光帶從白虎身上擴散消失,巨大的虎退回幼小的人類幼崽。雪名陣在對方擡起臉時微微一楞:有點眼熟。

好像……是在網友的辦公室裏見過?

他回憶了一下,確定當時相見時,白發的少年正盤膝坐在茶幾邊,對著幾大張試卷冥思苦想,就差抓耳撓腮。

反觀眼前這個,還在因為力量失控、不慎傷人而被關進地下室……真是同人不同命。

——雖然鈴木孤兒院的地下室比一般人住的公寓都要豪華就是了。

“先、先生……對不起!”中島敦就地……就辦公桌一個土下座,“我……被關進地下室後,隱約有意識到在孤兒院裏游蕩傷人的虎、就是自己,但沒想到自己會失去意識這麽久——我,我沒有傷害到你們吧?”

阿笠博士:“……”

可以確定了,這孩子變成虎後是沒有意識的,但凡留存有片段的記憶,也不可能問出這種問題……不,不對。

其實還是傷害到了吧!傷害到了他!!你知道頭上長虎對於一個人類來說會造成多大的心理傷害嗎?!!

中島敦不知道,中島敦只知道自己一個土下座,不小心把腦袋也黏辦公桌上了:“…………”

這樣的遭遇對於現代人來說還是太超前了,中島敦瞳孔地震,差點一個不小心把虎又再度放出來。好在雪名陣的良心及時發現,指導阿笠博士摘下辦公桌……這過程對於博士和人虎少年來說又是一個意想不到的沖擊。

不過雪名陣已經看倦了此類反應,只是詢問:“中島……敦?你對接下來有什麽考量?”

“我……”中島敦鼓起全部的勇氣,“先生們可以收養我嗎?你們能夠控制得住虎,我、我不想再傷人了……”

他偷偷瞟了眼雪名陣拎著的一整袋虎毛:“……作為回報,我願意提供虎毛。”

“?”雪名陣不讚同地皺起眉,“怎麽可以拿自己當談判的籌碼?——我同意了。”

自送上門的未來之星,怎麽可能拒之門外,雪名陣心情愉悅地去辦收養手續,對著美女院長說明家庭情況:“我手頭上雖然有三份工作——”別動隊、黑衣組織、港口黑手黨,“但大多數的時候都很清閑。錢多事少老板好,完全有空陪伴孩子、輔導孩子們功課。”

強大的家教團隊提供優質全方位的教學輔導,雪名陣大言不慚:“我收養的芥川兄妹目前正以東大為目標,努力學習。課業之餘,兼修體育類的興趣班。”

興趣班の老師名為魏爾倫。

“最近上司寄養在我這裏的孩子,也開發出了寫小說的興趣愛好,前段時間出書成冊,反響良好……”

美女院長聽得連連點頭,發出“敦能遇到先生,真是幸運”的感慨,按流程走收養手續時,雪名陣接到來自工藤新一的短信。

“?”是大倉燁子已經離開了嗎?雪名陣劃開鎖屏。

【工藤新一:不好了雪名先生!蘭忽然來拜訪博士,現在被大倉燁子拉住聊天了……你快編條短信,設法把蘭引走!】

“……?”礙於男女之防,雪名陣平時也不怎麽主動找毛利蘭搭訕,忽然讓他發送短信,發什麽好呢……

雪名陣頓了頓,將之前收集虎毛時順手拍攝的老虎照片一鍵轉發,編輯短信:

【撿了只貓毛利小姐,它想和我回家。沒什麽經驗,毛利小姐能來幫下忙嗎?】

阿笠博士宅裏。毛利蘭正愉快地和大倉燁子閑聊,剛被引導著要提及當初在醫院遇見旗會和雪名陣的事,手機震了起來。

“抱歉,我看下信息。”毛利蘭禮貌地說著,打開手機,快速掃了眼信息內容,目光正要挪開,猛地僵住。

慢半拍的思緒終於追上了沖擊,毛利蘭呆滯地看著照片中嘴一張比她頭還大的“貓”,以及“貓”臉上無比驚恐的神情——好怪啊,她居然從一張毛臉上看出了驚恐——不對,這不是貓啊雪名先生!!

這可不興隨便撿回家啊……不對,正常人怎麽可能隨便撿到大白虎啊!!——哦,是雪名先生啊,那沒問題了。

短短數秒,毛利蘭的思緒經歷了數次大起大落,最終她深吸一口氣,攥著手機站起身:“抱歉,大倉小姐,我的朋友遇到一些麻煩,我得先行離開去幫忙啦。”

大倉燁子像是隨口一問:“哦,什麽麻煩啊,我能幫忙嗎?”

毛利蘭:“……”

“我朋友可能以非法的手段通過非法的途徑撿了只老虎,我準備去看看這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,實在不行勸他自首”——這話怎麽能說,完全說不出口。

她只能尷尬禮貌地推拒:“不太好呢,涉及到對方的隱私,不好閑聊。總之我先走啦,期待下次再見呢大倉小姐!”

毛利蘭走得飛快,生怕雪名陣在她沒趕到的期間又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舉動,她可是聽新一吐槽過很多次雪名先生與眾不同的腦回路的,一路心情七上八下,完全猜不出自己會遇到什麽樣的驚喜。

雪名陣的想法倒是很樸素(?),等待毛利蘭的期間,挺誠懇地詢問阿笠博士的意見:

“新一啊,因為一直對戴辦公桌這件事挺抗拒的,再加上他是未成年,在別動隊幫忙只是假期會做的兼職,所以我就一直沒給他裝備防具。”

“誰想到他會被人從背後敲悶棍呢?如果早點戴上辦公桌,還會有這種事嗎?”

“你說對不對,阿笠博士?”

阿笠博士:“…………”

他什麽也不敢說,什麽也不敢動。問的話就是雪名陣詢問這個問題的時機太微妙,很難不讓他懷疑,雪名陣是想借機名正言順、理直氣壯地為毛利蘭扣上汙濁の辦公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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